北窗眠

【陆池24h/20:00】更胜昨日,略匮明朝

《原生之罪》陆离X池震2019元旦24h综合产粮大队

队员:北窗眠   代号:20:00

又名,今天阿池回婆家啦!

“池震和陆离在一起之后,他们觉得这段恋爱关系像父女,只是谁是父,谁是女,两人争论不休,各凭本事。”

“这些大而无当的词配不上陆离,他才不要陆离做传统意义上的大好人,他要陆离有悲有喜地活着。”

 他们属于彼此

OOC属于我,8k流水预警

元旦快乐,祝所有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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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是明年警界教材。”池震用这句话忽悠陆离的时候,没料到有一天他真会跟着陆离从警校的大铁门进去。这句话当时没说动陆离,池震知道陆离面冷,但没想到他不为名不为利。他不信真的有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要是有,他怎么从来没碰上。曾经有多人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人命找他,就是看上了池震的一张嘴。

那你说,陆离到底为了什么?池震坐在副驾驶上,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回学校,也可能是因为在学校那会儿根本没车,所以陆离开了导航。机械音难听,说着“前方394米有监控摄像头,限速80”,池震揉了一下鼻子,到底还是没问这个问题。

“想说什么?”陆离这样问,在池震沉默的时候,他能分辨得出来是拒绝发言还是欲说还休,这会儿池震眼神随意放在安全带上已经至少一分钟了。

“你陆大队长荣归故里,衣锦还乡,还带我去你们食堂蹭吃蹭喝啊?”

陆离一听就知道他在打哈哈,但或许因为今天的阳光太好了,他没追问,只是说:“十年没回去了,我只记得食堂的馒头蒸得好,就算是凉了,掰开来撒一层白糖和芝麻沙拉酱,也好吃。”

池震把他上下打量一下,说:“我记得你家里还行啊,怎么喜欢这么节俭的吃法?”

陆离笑了一声,趁着红灯转过头说:“你见过哪个大学生有钱?”神情认真不似作伪。

池震用力点了一下头,回答道:“对,你说的没错。”语调夸张毫不严肃。

 

其实今天陆离并没有很高兴,他看着前面的银灰色小车拍了一下喇叭。警校在年底给张局办了一个纪念活动,活动的宣传词写得不好不坏,说“让我们永远记住您,和这个不算幸运的2018年。”

陆离收到校友会的邀请函的时候心里一抖,发来的信封烫金描边很好看,但陆离一直觉得警校毕业校友会是个错误,是个悖论,他听到过几次哪个学长,哪个后辈牺牲的消息,就是通过这一纸短文。更何况,还有多少尸骨成灰,却不能附葬的英雄亡魂。

这封信平躺在桌上,陆离一时不想拿起来,池震刚好进门,就看见陆离对着信封正襟危坐,他长腿一伸靠在陆离的办公桌边,问:“校友会?说不定是母校搞活动让你们互相见见,也解决下个人问题。”他故意这么说,想把陆离从他的想法里拔出来。

“无聊。”陆离奉送了一个不是很小的白眼,倾身去找裁纸刀。池震递过来一把银色的小刀,刀刃挺薄,刀柄挺漂亮,像是外国货,摆在咖啡色的中古店里的那一种。

“持械啊?”陆离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一下刀刃。

“防身。”池震说话的同时还瞪了一眼鸡蛋仔,让他收回看过来的目光。

这刀一看就不伤人,最多划开四张纸叠起来的厚度,陆离还是拿过来,沿着粘合边缘小心裁开,没让那个圆形的校徽和英文花体的校名伤到分毫。

活动,陆离看到这两个字手里一顿,浅粉色的信纸很是高雅,他继续向下看,张成海教授纪念大会。

陆离的一张脸顿时落下来。

 

忙于案子的陆离什么也别想分了他的心,所以他没来及消化的情绪就在结案后顿时涌了上来。陆离握着方向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张成海教授纪念大会”,可能是他的动作稍微大了点,嘴唇动了动。所以下一秒池震问他:“不高兴啊?”

“不知道,张局牺牲在2017年12月11日,现在做这些,你说什么意思。”

“结果更重要,你又何必在意这许多过程?”池震把车窗摇下来,微微伸出头去看了看拥挤的车流。

陆离下意识用左手把池震拉了回来,“危险,”这个动作他只有在车上开枪的时候才会做,而且为了安全他也只会把胳膊探出去,“我觉得张局不会喜欢的。”

“从来就不是死人喜欢。”池震说完才觉得自己应该把“死人”替换成“亡者”,但陆离不是一个咬文嚼字的主,他关心话里的意思大过于形式。

陆离轻哼了一声,他看不惯池震每每做出的老于世故的样子,他也曾觉得池震虚伪,但他现在知道,坐在副驾驶的这个人,心里还埋这少年气,那是一种有所作为的气质,一种从不从自己的人生找那个打量世界的气质,池震没把它丢弃,只是很深很深地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把它包裹起来,像是荔枝壳用柔软轻韧的薄膜挨着果肉。所以池震做出精明练达的样子时,陆离觉得残忍,是他自己对自己残忍。

 

校名的书帖换过了,换成了另外一位人物。具体是谁,陆离和池震都不认识,可能别人也不认识,但这对书法的主人都不重要,他不意让多少人认识,意在让多少人看到他显在那里。校园里少有停进这么些车的情况,当年揣着手跑进校门的半大青年,如今开着奥迪、克莱斯勒、福特……各式各样的车回来,没人开警车回来,谁知道有没有监察上的人。

陆离找了个地上的停车位,就靠在球场的外面停下。他把钥匙一转准备熄火,池震拽住了他的胳膊,说:“我真得和你一起啊?”

“一起去啊。”陆离把重音放在语气词上,他看着池震叹了口气开始扳下镜子整理领口,呵地一声笑了。池震让他从后面看看他的领边折得是不是整齐,陆离把手放在暖风出风口上吹了几秒,才给池震掐了掐领子。

“好看。”陆离这样说,回一趟学校,总得带个人回来。

 

池震今天穿了灰黑色的休闲改良款西装回来,上面起了浅白色细平纹,同样布料的腰带穿过扣环把腰一束,越发显得他好看。陆离因为要锁车落后了他半步,他一转过身来看到池震的背影,不是那么挺,不是那么直,走路松松垮垮的。

但是,十分风采。用风流来夸太过酸腐,池震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长相,但那种游刃、舒服的气度就从他的骨里拔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有光透过。幸亏池震属于一般好看,陆离甚至这样想,这样我就特别高兴,不但能看他,还能懂他。

“陆离,还请上前带路。”池震没走远50米就回转过身,他两个手摊开,做个无辜姿态,嘴唇上的小痣十分生动地扬起来,好像就算是他不笑,笑意都从这里透出来了。

陆离把车钥匙一把丢给池震,大步走到他旁边,他的黑色大衣下摆被风鼓起来,整个人被阳光亲吻着。

池震想,真好看。

 

与会人员有优秀青年学生这一档,有事业黄金期中年校友这一档,有功成名就的老前辈校友这一档,陆离属于中间的——事业黄金期的中年校友。书院里的小头锐面最适合做榜样,手握实权的最适合提拔,名满天下的最适合造势,把这些人荤素搭配起来,真是一桌好菜。

陆离走在池震半步之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几个人,选了左边的位置坐下来。他今天不光代表自己,还得代表刑侦局。代表个人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一旦代表了组织,就得发言,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定律。

“我说什么啊!”陆离在警局的百叶窗前压低了声音跟池震说,他不耐烦地来回拨这木制扇叶。

“这种场合你应该经历过不少啊。”池震递给他一杯加了糖的煎绿茶。

陆离实在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是该感慨张局英勇捐躯?该痛斥施暴者罪大恶极?是该勉励青年努力上进?那一个他都觉得不对,那种痛苦,茫然,烦郁,甚至委屈都说不出来,从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假。

于是陆离说:“我说不出来。你没在当事人里,肯定比我说得好。”

池震眉间一抖,他说:“我看见你痛苦,看见你举起枪,我不是当事人么?”他这句话很轻很轻,让两个人的心都皱了起来。

礼堂里的靠背软椅是浅红色的,陆离手里的稿子掉了,他弯腰去捡,突然想起十多年前,他还没资格坐在前两排的时候,他穿着礼服坐在二楼,手里的笔记掉了,是坐在旁边的楚刀弯腰去捡的。

故去的人不知时间。

 

陆离一时想着,手上用力把白纸捏皱了也不知,“陆离,整整袖子”,他被池震的声音惊醒。到底还是池震帮他写的稿子,他还是昨天晚上才有空通读一遍,真是池震的风格,充满着圆满的废话。

陆离把黑色的毛呢风衣脱下来,池震顺手接过来,可是他一点儿也不乖,还把风衣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笑得很漂亮。

陆离对他明目张胆行调戏之事目不斜视,但眉尾抽搐了两下,握住池震的手拍了两下以示警告。

池震何时能会听?他的指尖在黑色毛呢面上堆起褶皱,又把莹白的指节从中穿来穿去,指腹无限缱眷。陆离实在看不过去,他加了一点劲儿戳了一指池震的腰间五花肉,手感很好得让他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轮到池震撇了下嘴唇,他试图把手伸到陆离的后腰,把他随身的配枪拔出来,这仿佛成了他们两个的一个游戏,池震从未成功过,温妙玲对这个不超过五岁的游戏嗤之以鼻。只是他还没把陆离的西装下摆撩起来,陆离就起身了。

池震眼疾手快地把陆离的西装下摆又抚平,陆离回头看到池震微低下头,耀眼的灯光穿过他的羽睫,在他的脸上印下细碎的光影。

他何其有幸。

爱情让人变得后怕,变得卑微,因为看对方足够好,足够美丽。这种似明似暗的心情仿若两个人的荆棘路,在走路过程中疯狂地响着噪音。

他该站在讲台上了。池震看着一侧的陆离,看着陆离一步一步上台走到高处。长身玉立,合该站在最亮的地方。

池震想起来,今天停车的时候旁边是一辆悍马,他还说,陆离,你窄腰长腿,要是穿着警服从这上面下来,倍儿好看。

他开始合计接几个单子能买一辆悍马,再遇到追车的情况,能把前面的车给怼扁了。


他在这边想着台上人,陆离的声音就通过音响的层层传送在礼堂撞击起来,撞到他的耳膜里。池震揉揉耳朵,这样的声音有些失真,远远不如陆离在他耳畔低语来得好听,烫着自己的耳朵。

他情不自禁地歪头盯着陆离,稿子他删删改改,已经太熟悉了,在写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模仿陆离的口吻,等通篇写完才发现,真的是十分像陆离说的话,除了少了感叹号。他几乎能把稿子背出来了,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离身上,恰到好处的慨叹,恰到好处的激扬,原来他也是会的。

他何其有幸。


池震拿出手机来,对焦在那张总是板着,凶巴巴的脸上,他忘了关静音,手机发出“咔”一声轻响。好在声音不大,只有周围三四个人转头看他,池震向四周歉意地点点头,这时候陆离已经看向池震,故意在镜头里面看向他,这种眼神池震十分熟悉,尤其是夜里。

池震一下觉得舌尖有点发涩,他想还好稿子只剩下两百字了。

陆离的名字引起了一阵骚动,从他站上讲台就开始了。池震听到了“楚刀”、“董令其”的名字,于是他记下了那些耳语者的面孔,这对池震的大脑不是什么问题。他准备回到警局再开启这个话题,虽然与会的确有些人物,但传言的范围离奇成这个样子,太过了。那些说着“楚刀”名字的人还没停下,他们注意到了陆离座位旁边的池震,有些同情地看着。

池震一扬脖子,心里嘲笑,这事情本来就是不管我家陆离的事,他身上虽然有血,但是这些脏水没沾上半点衣服。

 

池震想得太入神,以至于陆离一时下了台都没发觉。陆离回来就看到池震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他把稿子折成四四方方的二分之一,问:“想什么呢?”

“他们怎么不夸你?”

陆离不意池震这样回答,“我哪有什么可以夸的。”像是勾起了情绪,他的嗓音有些黯哑。

“那我夸你听听?”池震也没心思看台上进行着什么,索性侧过身来对着陆离说话。

陆离把他轻轻一推,池震虽然坐正了身子,但嘴上没停下:“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好的人。”

“是你见得少。”陆离心里得意得像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跟你这小半年,推诿的见过,无理的见过,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人。”池震的语气像玩笑,内容是真的。

“像我这样的刑侦队长,康国只怕有上百个。只是人,从没有抓得完的时候。”

“别这样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可等着你贴在荣誉墙上的一天。”池震用眼神瞄了一眼礼堂四壁。

“上面的前辈,可都已经不在了。”

“哟,那我们还得赶快把合法同居变成事实婚姻,抚恤金可不能便宜了局里。”


确实没人真心夸陆离,但在场的想和陆离搭话的显然不只一个人,只是他们都看不到陆离的眼睛里。以至于陆离把池震拉走的时候——他们在搭档案子的时候,陆离经常起身就把池震拽走,池震出于礼貌,只能被拽着身子还一个一个跟受访对象告别,帮着陆队找补回来,只是这一次,池震也不想浪费精力,他一点也不想让陆离停下来,所以陆离走得更快了。

“哎哎哎,陆离,等等,你把我袖子要扯下来了。”

陆离打眼一看,今天池震虽然没穿着大V领花衬衣,但内里的时尚剪裁白衬衫已经被他扯松了两颗扣子,领口一歪露出一条锁骨,有肉有骨,十分可口。陆离这才停下来,伸手替池震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池震倒乖乖就范,只是嘟囔一句:“太没风度了。”

“你给我安分点吧。”陆离横他一眼,“带你去吃甜的。”


招牌很是破旧了,还是十年前的白底红字,已经有些剥离了。店面内擦得十分干净,还悠悠地放着上个世纪的卡带金曲。

“哎呀,学生啊,想喝点什么?这个天哦,冷是冷的来,你们小伙子也不知道穿得厚一点。”围着个花方巾的阿姨袖口高高地挽起来,显得十分爽利,望之不过四十许人。陆离看起来十分熟悉这里,他把信用卡从钱包里抽出来,说:“阿姨,今天我回学校,还是两杯香芋奶茶吧,热的。”

池震在旁边插话说自己要喝凉的,陆离下手揉了一下他的肚皮,说:“前天晚上喝酒回来吐到半夜的是谁?好好保养你六十岁的胃吧。”

池震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还没说话,那边的阿姨笑盈盈地递过来一颗酸梅硬糖,说:“你这小对象说得对,要听的呀。”

也不知道是酸梅硬糖还是“小对象”收买了池震,他喜孜孜地拨开糖纸,陆离十分惊讶,一双眉毛落在半空,挑也不是,落也不是。

阿姨麻利地把锅里的奶茶用大勺高高地舀起来,一边说:“我哪里看不出来,今天好多毕业生都回来啦,都是带着自己的小对象来吃我这里的奶茶。你们小年轻就是这样呀,腻得来,有好东西就揣不住想和小对象分享哦。”阿姨的话甜丝丝的,暖融融的,像是一个母亲温软的嗓音。

陆离和池震的眉眼都舒展开来,陆离把吸管插好递到池震手里,池震也不接,就这他的手喝了一口,说“甜的。”

他把杯子往后一送到陆离的嘴边,陆离也不推拒什么,自然地咬住,说:“好甜。”

阿姨把另一杯递给他们,池震拎了打包袋,也不重新开一杯,两个人只凑着一杯喝,池震一口喝了小半芋泥,鼓着脸颊,眼中笑意浅浅。阿姨在他们身后说:“等再回来,还带着小对象来吃呀。”

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五年,还是十年,不过不要紧,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陆离,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的?”

“我不怎么对食物上心。”这是实话,陆离的生活情调近似于零,他们在一起后,池震千方百计拉着陆离享受三十年来他从未享受的世界——食物,总要有味才不辜负,才不算枉然,“上学的时候很多小姑娘爱吃,还上过校报。”

“校报?你们这种……光荣的公职的后备军,还会喜欢这些情调兮兮的东西?”

“我们是封闭学习,但不是脑子打了封闭。”陆离又把吸管掰过来,吸那芋圆吃。

“是是是,陆队长的脑子当然举世无双,从里面想出来的情调,我消受不起。”陆离的浪漫十分难为他了,但其实池震也差不多。大冬天裹个羽绒服钓鱼,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乐起来。按照池震的话说,他每次见陈先生,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老头子都在津津有味地钓鱼,他看着就觉得或许有趣。只是他害怕,自然不敢说和陈先生一道钓鱼,就拉着陆离在休假的时候去人工湖边上。

这好像是他们第三次约会,两个人内部消化的消息在警局算是大事。小警员们对此的热情只增不减,听说陆sir和震哥的约会没有蛋糕,没有晚宴,没有水床,他们表示十分恐慌。

难道在警局工作久了我们长大后也会变成这种情趣干瘪的中年人么?

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说起警局里的弟弟,池震倒是想起来:“我记得鸡蛋仔好像说起过这个。”

“哪里只是说起过,简直一刻不忘。”

“那给他带一杯?”池震说完,突然看到陆离就在身侧盯着他。

“干嘛看我?给弟弟带的呀,勉励小同志努力工作,争创佳绩。”

我不是我没有震哥你别在师哥面前cue我。

 

活动配发给校友的餐券是粉红色的,池震虽然挑嘴,但时间安排得紧,有个教授约了午休时间要见陆离,两个人只能在食堂草草解决。

在自助餐厅门口寄存东西的时候,陆离看着池震心不在焉地用脚点着地面,从背后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说“行啦,晚上带你去吃花胶鸡汤锅,好不好?”语气仿佛哄女儿。

池震一瞬间像是眼睛亮起来,他和陆离在一起之后似乎变得幼稚许多。他正想玩笑地呛陆离几句,突然他在没防备之下被撞开几步,几个铁架子和摄像机占据了陆离对面的位置,“陆离学长,我们能借用您五分钟采访您几个问题么?”

陆离完全没把那几个小子的话过耳朵,他在第一个瞬间就看向了池震,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铁架子磕在了池震的腰侧。“你怎么样!腰被撞到了么?哪里疼?”

池震摇头示意没事,做了个让他注意这边几个人的眼神,只是这个向左一瞥的眼风有三位委屈,两分无奈,让陆离心里发笑,再移不开眼。

他看向面前几人,双眉一立,他说“干什么的?不知道这个东西伤人啊!”陆离一生气下巴就扬得很高,要不是他周围的人对陆sir怒火的免疫力持续提高,这个动作其实很有威慑力。

那拿着录音笔的青年被吓得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不过他终究是胆大,轻轻吞了一口唾液,他又说:“学……学长,听说今天您,回校参加纪念大会,我们,我们想对您做个专访。就放在!放在下一期校刊的封面上!”他的语气里带着期望别人同意的软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昭示着他没那么轻易放弃。

只可惜,谁能让陆离转了性子。他一把拽过池震的手腕,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大,彰示他的怒气,但落在池震手腕上又是极轻的,这是他的温柔。

那些同学可不愿意放手,摄像头二话没说发出记录的咔嚓声,池震下意识地去挡,他自从被判刑后就讨厌这样的场景,陆离也是,这总让他想起他父亲从法庭上走出来的那一刻,伸向他的话筒和镜头,仿若要挖出心里的所有东西。

陆离还没在转头发火和直接走人里面抉择出来,一个青年就把手里的摄像机镜头指到他的脸上,说:“陆离学长,就五分钟,麻烦您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眼光注意到了这里,像是阳光下发粘缠绕在头发上的蛛网,池震把眉间一拧,他在身后的手悄悄找到陆离的,把手里的1L装的香芋奶茶塞到陆离的手里。池震走上两步,他的休闲西装和练达气质给他增加了几分,他说:“你们好,我是陆先生的律师,我的当事人拒绝谈话,委托我代为发言。”


陆离在半步之后眼睛都要瞪起来,但又很快收敛了眼神,他其实十分喜欢池震和他同一战线,一起做妖的样子。这样的配合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惬意的游戏,他和池震每每都是赢家。

池震停了一下,看眼前愣住的年轻人,心下小小地给自己放了个烟花,但警校里从来不缺不好招架的学生,一个声音说了什么,音量不大,却如同炸响在两人脑海。

那人问:“您好,我们想采访陆离学长,在您父亲被判入狱,您作为警员维护安全的时候,您心里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陆离的脸上的怒意一下子褪了,只是脸上变得极静极冷,像是湖心的一捧冰,池震的呼吸明显重起来,他在压抑,他在说服自己,这件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淬毒的刀子。

陆离下一秒可能就要把对方的领子拎起来了,池震也生气,但他选择一把将摄像机撂下去,让那个同学手忙脚乱地蹲下伸手才抱住宝贝镜头,他趁着这时说:“你们多大了?”

语气中不含任何感情。

“大…大三。”不懂池震为什么这样问,那个怀抱摄像机的同学偏头看池震,眼睛里的埋怨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就是…二十一、二十二岁。”池震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他用眼神死死顶住了这几个脸上有些慌神但还是强作镇定的青年,“这个年龄,也该知事了。可你们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是非?什么是界限么!一个人的故事,落在你们眼中就是一张彩页,不动声色的简单。但想想你问出来的问题,你在逼着去一个人把自己的心切开。他只是一个新闻么,只是一个增添阅读量的姓名么!问问自己,是否配为人,是否配为社会的青年,是否配为未来的警察!”

池震说完,像是还不解气,狠狠地拿过陆离手里的香芋奶茶喝了一大口,把脸颊都鼓起来,再狠狠地咽下去,然后说:“这样的笔,你们不配用它。呵,欲为事,先为人的道理,只怕现在跟你们解释,太晚了。”

池震长呼一口气定定神,又问:“我就问你,想写什么?”

那些年轻人不意池震说出这一长串话来,都有些吃不住教训,纷纷说:“我们,我们不过是想写写学长的……秉公执法,大公无私罢了……”

他们还未说完,池震已经大笑起来,那笑声像是在黑色的暴风雨中欲倾的海船,他说:“我告诉你们,陆离,从来不需要什么人给他定义。”他的这句话听起来还有些嘶嘶的风声。这些大而无当的词配不上陆离,他才不要陆离做传统意义上的大好人,他要陆离有悲有喜地活着。

陆离只觉得心里落下了一场初冬的小雪,那样的惊喜。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本来应该生气的,但有人站在他身前替他生气,忽然就仿佛与一切和解了,没有什么值得的。

陆离把池震拉到自己身前,两个人的距离鼻息交融,他问:“你生什么气啊?”

池震把鼻尖一皱,他气得耳廓发红,狠狠一扯领口,说:“他们说你不好,我当然生气。”


池震的坏心情一直伴随到陆离把车停进商场地下一层,出乎意料地,陆离早就不生气了,倒不是因为他不在意了,只是现在他发现,有了更多更值得做的事情。他拉起池震的手,一起吃说好的花胶鸡汤锅。

池震在一大口铁锅坐在桌子中间的火炉上的时候才高兴起来,他让带着鱼胶和鸡油香气的水蒸气扑了满脸,然后对陆离说:“现在我的脸大概尝起来也很好吃。”

陆离没尝他的脸,但是两个人从善如流地啃了一口嘴唇,他说:“听局里那些小年轻说,在日本,一起吃烧肉多半是已经确定恋爱关系,才不介意油汪汪热腾腾的。”

是啊,爱情不就是油汪汪地,香腻。

池震欢喜地和陆离碰了一杯,杯子里装着甜兮兮的米酒,是为了照顾池震的酒量。

隔壁桌子似在催着上菜,不过大概是因为汤锅团圆,那语气也和善,他们听见外地口音的服务生在对隔壁桌回答说:“先生,锅底已经来寡了,牛肉还在哪个塌塌啊?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这一个春天已经到了,下一个春天还会远么?

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有很多——

桦城有雨的春,

开小黄花的古渡口,

此时此刻的雪,

以及这个宇宙,我们又相伴一天。

***

写在最后:

我是想安利给大家 湊湊火锅·茶憩 这家店的花胶鸡汤底!!!

好吃到不行!魔都市区就有!

没收钱,真好吃。

欢迎小可爱们在评论区和我互动!!

祝大家新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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